當pairang遇到caucau [貳]

2014東海長青志工營系列文章

本篇前作：當pairang遇到caucau [序+壹]

貳  你叫什麼名字?

2014/07/09  Day 2

早禱

讓我們成為別人的好鄰舍吧!

經文是路加福音十:25-37

這段耶穌講的譬喻

不只連基督徒很熟悉

可能也是個廣為流傳的故事

到底誰能成為客旅的好鄰居?

是祭司嗎?是利未人嗎?

竟是被猶太人所看不起的撒瑪利亞人!

面對不同族群的同胞

我們是否也存在著漠不關心的心態?

甚至是採取敵對的措施

排灣族語的敵人唸做qalja

但只要多念一遍就變成qaljaqalja

敵人就變成了重要客人

只要試著去了解去親近

敵人也能成為朋友

志工營第二天

我們來到金峰鄉的新興部落

排灣族是屬山的族群

但是這個部落非常特別

因為從部落看下去就可以知道離海有多近

一整天的行程

參加部落的青年會傳承活動

也剛好適逢收割季慶典

藉著準備工作

也順道讓青少年有機會更深認識自己的文化

另外

排灣族的收割季就好比阿美族的豐年祭

是為了感謝上帝而舉行的慶典

但務必注意稱呼正確

不是所有的感謝豐收節慶都叫做豐年祭

親切的雲龍哥輔導夫婦

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他們是部落星光據點常駐的輔導

這個在下一篇文章會做更詳盡的說明

因為原住民的規矩

男女生的活動是分開的

總之

男生先體驗的是搗小米

據長老說法

現在很少人用手工在搗小米了

因為機器可以弄得更均勻更省事

但為什麼要用人工?

得到的回應是

這樣做出來的傳統食餚

是有放感情在裡面的

我不禁想起前些日子

屢屢爆出的食安問題

原民族人不只食物純天然

甚至還加入情感!

之後隨著部落青年去砍竹子

一行人扛著約有三層樓高的竹子返回頭目家

我不太清楚這竹子的確切功能是什麼

但必須把它立起來並掛上某種旗幟

應該是表示我們部落正在舉辦慶典之意吧

(還是有其他意義?有請原住民朋友給我解答)

大夥兒費盡千辛萬苦

把竹子立起來的那一刻

看著熾熱的陽光灑落在每個汗流浹背的身軀

反射出如魚鱗的閃亮皮膚

我心中深受感動

為著部落

為著自己的文化

如此奉獻付出

這種精神令人動容

下午

部落的頭目也是衛生室的主任專講

但是這位頭目

和早上帶我們搗小米立竹子的頭目不同

現在正看著文章的各位一定很納悶

通常部落不是只有一位頭目嗎?

新興部落真正的名字叫做sapulju

意思是荒涼寂寞之地

大約1950年代

來自北大武山與南大武山的各個家族遷徙來此

共有四大部落八大家族

因此新興部落有多達八位頭目共同治理

那為何要遷徙?

這是為了配合政府所謂的遷村政策

翻開其族史

可以發現這些家族不只搬過一次家

有些家族早在日治時期就被迫離開原鄉

稱為理番

這些比大日本帝國甚至中華民國

都還早生活在這島嶼上的人們

過著被人宰割的日子

到現在仍時聞原住民為著自己的土地與祖靈而抗爭

凶手不是別人

便是要讓人民安樂富強的政府

曾幾何時

成為壓榨與迫害的巨大機器?

話說回來

這位頭目要對部落小朋友專講什麼呢

按表定為原住民自我認同

結果簡報上出現的是婚姻與性別

但是這都不重要了

因為這位頭目完全自由發揮

他拋出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族?

小朋友很大聲此起彼落地回答排灣族

這位耆老卻搖搖頭

排灣族是pairang學者幫我們擅自取的名字

你叫caucau!

caucau是甚麼意思?

這一群可愛的小朋友拉著長音道出答案

人~

我才發現

台灣原住民多半的自稱就是人的意思

原住民稱自己為真正的人!

原住民就是活出人樣貌的人!

這群同胞有如此自覺

那其他台灣人呢?

最有印象的一段便是

當頭目又換了另一張簡報

上面寫滿中英對照的婚姻類型專有名詞

正納悶他該如何向這群小毛頭解釋這些時

喇叭傳來這句話:男生站起來

又補了一句話:後面的大哥哥也要站起來(指我們)

頭目接著說

要怎麼知道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把手伸出來去摸一下旁邊的…(族語消音)

你就知道他是不是男生了

如此直白的方式

讓我再一次震驚到了

即使這樣的分法會有人抗議

但這不就是最原始最簡單易懂的嗎?

一整場專講下來

感覺頭目講得沒有主軸也沒有系統

但其實都說到了核心

你是誰?你叫什麼?你的文化為何?你清楚自己的族史嗎?

簡潔有力的結論更讓我敬佩

我們原住民的群體風範可以拯救這個世代

要愛我們的黑皮膚矮個子(即使好多族人都不黑也不矮)

要愛我們的部落與太平洋

如此寬大的心胸與充滿希望的願景

把自己放在一個對台灣極為重要性的位子

正是原民同胞需要的自信與驕傲

同理要問

那生活在這塊島嶼上的其他人們呢?

專講後體驗射箭

不容易呀

要成為原住民可不是這麼簡單的

我心中吶喊著

沒射中紅心

不要緊再來一箭

連板子都沒射中

沒關係夥伴們再遞來一支箭

我看見了

樂觀互相扶持與永不放棄的精神

晚餐時間到了

他們沒有因為有pairang客人來訪而特別準備

青年會值日生扛出菜餚

是完全道地平常的家常菜喔

簡單卻也

更貼近部落的日常

可惜晚上膽識訓練的行程移至隔天

我們無緣參加

但畢契馬哥載著一車的疲倦回到台東市區途中

我看著烏漆漆的太平洋

腦中不斷快轉一整天所體悟到的

我只能暗自感嘆太豐富了

真的太豐富了

這篇看似囉哩八唆的紀錄就寫到這裡

我還有好幾篇正在腦中動工呢

晚禱

在小事上忠心

路加福音十六:1-18

這節經文意思大約是

在小事上可靠

同樣大事也靠得住

回想起早上頭目在立起竹子之前

仔細地用鐵絲綁上滑輪

再三確認是否牢固

才讓大夥兒共同搬起竹子

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沒有處理妥當

就會演變為大大災難

同樣地

如果我們看待原住民同胞的態度有一點點轉變

是否也能帶出不同的看見

信任彼此便是改變世界的契機

未完待續…

書弘

於台灣,高雄

2014/07/17  1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