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1日 星期二

在虹揚橋上



 我知道,這是教學演示的前一晚,理論上應該要繼續認真備課。

 但此時此刻,還是想書寫篇文。



 自從搬家後,離開了雜鬧混亂的東海學區,來到相對清幽單純的澄清中工一帶居住,上下班的往返變得輕省許多。

 其中,我最期待的就是經過虹揚橋。早晨天色迷濛時,台中城區的高樓天際線在眼前展開,有種進城上班的氛圍,原本疲乏的狀態一掃而空。

 而下班回家,常常已是夜幕低垂,騎著機車隨路勢一路往上,望著大肚山的夜景,所有的失落與煩躁便拋到腦後。



 某天,當我騎上虹揚橋,驚訝地發現眼前竟有高鐵奔馳而過,我放慢速度,目送如光亮子彈般的列車飛去。頓時,心中充滿盼望與亮光,彷彿那班列車是開往充滿無可限量的未來一樣,卻不太明瞭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

 但,從那天起,我便期待著在虹揚橋上看見高鐵飛過的景象。



 每次,就會下意識地看著機車儀表板上的時間點,希望自己每一天都能在同樣的時刻出現在同樣的地點。

 但可遇不可求,就算我知道高鐵永遠準時經過虹揚橋前,我卻不一定能夠在那刻踏上歸途。



 今晚,依然在練習演示後才離校,未知、緊張、擔憂等等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突然想對上主murmur道:想看到高鐵。

 就在我騎上虹揚橋,準備穿越高鐵軌道橋時,一道光從右側竄過到左邊,一個個的車窗快速閃過,莫名驚喜的我,看著橋上一瞬即逝的列車,鎮定地前行,卻意外這樣的經歷發生了。

 那刻,我知道,上主應允了我的murmur。祂老人家還是不改個性,用些許白目的方式,來回應這位疲累不堪卻又渴求盼望與平安的小小實習老師。



 我知道,這是教學演示的前一晚,理論上應該要繼續認真備課。

 但此時此刻,還是想書寫篇文。

 將明日的教學演示,全然交託給祂,我的上主。(不過還是要再備課一會兒無誤)



書弘
構思於台灣,台中,虹揚橋
書寫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8.12.11  22:34

2018年11月30日 星期五

一同哭泣



 紛紛擾擾的選舉,過去了。



 往年的我遇到大選,都會書寫網誌,分享自己的觀察與淺析。但這次,我沒有這麼做。

 一來是因為實習無暇,二來是選後百家爭鳴何須小弟獻醜。但,還有一個原因促使我沒有這麼做。



 我很感謝大學四年有幸受到扎實的政治學訓練,可是我不再急於分析或解構這些表象的成因與趨勢。彷彿,心深處有著清楚的看見,那是從得票率、當選與否或政黨版圖無法得知的。

 我看見了破碎的生命。



 島嶼沸騰了,又逐漸降溫,我內心的哀傷卻不見平復。這些時日,我突然明瞭保羅所說,與哭泣的人同哭泣,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基督徒慣於在他人受到苦難時,輕輕帶過說我會為你禱告,但現在的我,沒有辦法說出這句話來,當一切失去盼望,巨大的哀痛如烏雲壟罩, 而自己無法置身事外時,能做的就只有,一同哀哭。



  那天,我去參與台中同志遊行,在熱切的氛圍下,看見一個披著彩虹旗的人獨自坐在矮階上,那落寞的背影吸引著我按下快門。喔,是的,那是一個靈魂啊!若耶穌基督親臨現場,他勢必會走向他,拍拍他的背,一語不發地坐在他身旁,與他一起看著街道的流逝。

 又想起,那天走出投票所,我熟悉的母校門口,竟有一位身披彩虹旗的女孩,手拿看板獨自向路人訴說理念。當下,我感到滿滿的慚愧與感動,走到她面前,手比大拇指,邊說「加油!」只記得她略為緊張憂慮的神情一煞抹去,宛如重新獲得希望般地笑著,說「謝謝你!」

 這些都是有溫度的生命啊!



 原本,沒有想要書寫有關彩虹的事情,但不知為何,一字一句,脈絡就浮現了。



 沒有什麼結論,我只想說,我會一同哭泣,然後,帶著淚水的臉龐,迎向彩虹吧。那是應許的記號,也是上主賜下的恩典與愛之所在,我們一起。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8.11.30  23:33

2018年11月1日 星期四

鈸啲響



 無限的挫折感,在心底開始蔓延,直到淹沒了整個身軀。



 原先班級預定的校外教學活動因雨延期,老師決定讓我提前進行第一次的試教,在今天的第八節。

 理論上,早該產出的首次教案,到最後都還在來回進行修正和更改,原因無他。



 寫得不好。



 首次以公民老師的身分站上講壇,緊張難免,兩位夥伴也親臨現場觀課。然而,一敗塗地。我若是坐在底下的學生,也會露出跟他們一樣的神情,呆滯不語。

 究竟有多糟,恐怕有些人不相信,心裡只想著:這個人又在無病呻吟了。但事實上,那堂課之慘烈,並不是我在誇大其辭,真的可圈可點,我是說各種錯誤的部分,完全超乎我自己的想像與認知。



 不要說什麼小組討論、翻轉教室,連單純的講述式教學都講得亂七八糟。我之前會拿教育實習無薪這件事開玩笑,但現在,我知道我根本完全沒資格。

 課後,老師和夥伴們相繼提出自己的看見與建議,這些話語雖如刀劍般深深刺進我心坎中,但事實上並不是傷害,相反地,我更慶幸有這些言語,使那混沌的五十分鐘,清楚地呈現出來,並被解構到發亮。



 但最讓我感到挫折的,來自更深的部分。

 曾經,侃侃而談自己的教育理念是開放的、解放的、民主的,結果卻以弗雷勒致力批判,或說是我不喜的教學方法,來授課。



 比起鼓勵,那些擊打我赤裸裸之處的回饋,顯得珍貴。也開始讓我反思,自己,到底適不適合擔任一位老師。

 說話不得有任何一絲的失誤,對課程必須要有百分兩百的把握,我在試教時連續說了好幾次我好害怕,其實不只是面對一個冷颼颼的場面,我更害怕的是掌握知識話語權時,會對哪些孩子有多大的影響,想到這,無不顫慄。



 原來,我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這麼美好,被戳破的,是自以為知行合一的狀態;並且,深深體認到自己的不足與渺小。

 這迫使我必須面對真實的我,彷彿到此刻,才尋著從朦朧轉而清晰的臉龐,不再臆測,而可以肯定地說:這就是我現在的樣貌、狀態、瓶頸與疲弱。



 突然想起哥林多前書十三章1節,現代台語譯本是這樣翻的「我若會曉(ōe-hiáu)講人的語言,甚至天使的語言,若無仁愛,我就親像鑼啲(teh)彈,鈸啲響。」雖然這段經文是在講屬靈恩賜,但我的確不想無生命力地,只變成對學生喊著的喇叭。

 向那慈愛的上主獻上感謝,讓我能夠再一次認識我自己,並有身旁老師與夥伴提出建言,使我有進步的依循方向。也願那慈愛的上主,賜予我重新的勇氣,以及充滿創意的智慧,明瞭祂在我生命當中所放下的使命。 



 Kyrie eleison.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11.01  23:50



 補記之一:由於昨日書寫發布的時間已近深夜,原本欲在隔天(11/02)早上才分享至社群媒體上,但老師突然告訴我,她想要讓我在今天第七節與下禮拜二某班再繼續試教,因此我便開始埋頭預備與修正課程。

 然而,第二次的試教,遇到技術問題,有點慌亂。但課後,老師說,有沒有覺得自己講得比較順啊?比起昨天好很多,不過有些地方還是要再思考一下。(書寫於2018.11.02)



 補記之二:這篇文章書寫完成後,成為本人寫作以來的特例,不僅增訂了兩次補記,且經過多日仍未在社群自媒體上發布。在補記之一後,我又進行了第三次的試教。

 然而,老師認為狀況退步了,自己亦有所感覺。特別感謝第三次試教時,有實習夥伴的回饋與鼓勵,讓我突然想到為何會表現不佳的原因,有點懊惱與後悔,雖有點茅塞頓開,但既定事實已造成,這篇文的負能量也仍未散去。(書寫於2018.11.07)

2018年10月19日 星期五

當口譯



 前天下午的掃地時間,當我來到班上,每一個小孩看到我,都藏不住那好奇的神情,熱切地問:老師你會說日文喔?!



 事情是這樣的,簡單地說,班導師寫了一份計畫書,課程內容是申請國際志工每周來上一節課。而這位志工來自日本宮城,將駐校一年,進行國際文化交流,她的名字是ひな(Hina),因為喜歡臺灣,在大學的最後一年申請休學來臺擔任志工。

 由於ひな被安排在學務處社團組,因此也算是在同一間辦公室,之前也只有短暫地認識、交談過幾次,赫然發現自己的日文能力完全歸零。我怎麼也沒想到,教育實習的第一堂課,不是教自己的本科,竟然是當ひな的助教,協助日翻華的口譯,這未免太有趣。



 其實,敝高中母校有與日本沖繩的某所高校締結姊妹校,因此每年都有短期交流活動,還記得小高一時,班上有同學擔任接待家庭,所以「傳說中」的日本學姊都會來班上一同午餐,那時接近聖誕時節,我寫了張小卡片送給這位大和高校女生徒,用尚不流利的英文彼此對話幾句,兩個人都一頭霧水。回想起來,當時生性害羞的我還真是大膽,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敢去跟外國女孩搭話。

 升上大學後,才正式開始學習日文,雖說學了兩年多,可是看年數是不準的,連「みんなの日本語」教材都沒辦法修完,可見程度還停留在幼稚園。我自認不是學語言的料,但因為受到喜愛日式動畫的啟蒙,在語感方面有達到拿來說嘴的程度。

 說到動畫,我以為現在的中學生只看一些無腦的Youtube網紅和中國新說唱之類的節目,不看日本動畫了,但今天的市場調查發現,宅圈比例還是頗高,甚至我還想大聲呼喊正遠在英國攻讀政治理論碩士的楓先生,我們班上竟然有六、七個同學是JOJO的忠實粉絲,你可以放心了。



 不得不說,ひな教得真是好,連班導師都稱讚萬分。她把自己的日常生活,當作第一堂課的教材,橫跨了語言、文化的限制,讓這群小國一聽得津津有味,也打開了孩子們認識這個世界的第一道窗。

 大學時代,我曾經有去日本交換的夢想,但簡章上的語言檢定標準成為夢碎的記號,取而代之的是從五十音開始的日文課程。也因為這樣,我才有動力參與教會的普世活動,至少補償了點自己想看看世界的欲望,後來發現,我獲得的比這些更多。



 我看見,這群學生眼裡充滿了好奇的火花,站在台上的我,只是個引導他們發現這偌大世界的,老師。但真正去發現與冒險的,不只有學生,老師也應該陪著他們,在名為知識的大海中,一起驚嘆與分享。

 雖然一個人一生,可能有無數個路口需要抉擇,但現在,我彷彿就站在人生的其中一個十字路口,夢想與幻覺、現實與理想,無法看清。上主的聲音在哪?我等候、我聆聽、我祈禱,我前行。



 課後,班導師還順便指點,說我的氛圍經營和翻譯做得不錯,而且看得出來有準備,但還是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在此就先不贅述。的確,我為了昨天這堂課,翻了又翻ひな的講稿,查了不少補充資料在課堂上額外分享。可是聽到這段回饋,真是愧不敢當,明明班導師比我厲害多了。

 二年日文重修的人,竟然能站在講台上當口譯,而且主講老師還這麼可愛,何等恩典。



書弘
構思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書寫於臺灣,臺中,西大墩街
2018.10.19  14:52

2018年10月3日 星期三

當班導



 「各位同學,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來西苑嗎?」我停頓一下,繼續說道,「你們知道我是當什麼老師嗎?」

 「實習老師啊!」底下的學生零零散散說著。

 「沒錯,所以老師跟你們一樣,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學習。所以我和班導討論後,約定以後的每個禮拜二,我會陪伴你們一整天,當『一日班導』。」

 我說話的同時,瞄到幾位學生露出興奮的臉,於是我趕緊補充,「但我們還是要按照老師原本的規定走,班導也會隨時出現監督,絕對不是happy day,不要掉以輕心齁。」

 底下的同學笑了,就這樣,不同的一天開始了。



 班導的個性較為嚴謹,帶班風格也獨樹一格,節奏相當快速果斷,而且以高頻率出現的狀態顧守班級學生。與之對比的是凡事皆慢條斯理,以及抱持較為自由無為而治教育理念的我,所以要跟上班導的腳步,對我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才一個早自修後,我就癱軟在學務處的椅子上,腦中還不斷回想班導的提點與建議。但整天下來,面對學生們所拋出的疑難雜症,此起彼落的「老師!」呼叫聲,肉體固然疲累,但心靈卻非常充實。我深刻地體會到,教師,尤其是班導師,必須無時無刻都在進行教學決策,因此沒有猶豫的餘地,如何迅速但正確地做出判斷,有賴經驗與時間的磨練。



 不諱言,依循他人的帶班規則與風格,若個性或教學理念不同,真的很困難,疲累程度也是加倍上飆。不過我是個只待一學期的實習老師,當然要按照班導師的做法來做,畢竟要與學生相處三年的,是班導。

 但我覺得這是挑戰,如何在這樣的過程中,找尋或摸索出自己的教學方法,是非常重要的任務。而在實際操練時,教學理念就若隱若現地浮現出來,果然,自身所深信的教育哲學是很難動搖的。



 「各位同學,恭喜你們又度過了充實的一天,我也要恭喜我自己熬過了這一天。」講台下鴉雀無聲,班導還站在教室後方幫我照相,「你們表現都很好,自動自發做事情,無論是打掃還是上課回座位坐好。」

 「也謝謝你們沒有欺負我,讓我可以當你們的一日班導。」大家都笑出來,幸好他們懂我的幽默。

 我環顧每一位學生,想要把他們的神情都記下來。

 「大家請起立,把書包背好,值日生記得關窗關燈關電扇。」大家歸心似箭,我點頭示意班長按照班級慣例呼口號敬禮。

 「立正!敬禮!」班長喊著,「謝謝老師!謝謝同學!大家明天見!」



 放學後,班導微笑著告訴我,「今天表現得還不錯,你辛苦了。」就算是鼓勵成分較多,我也充滿感謝。

 想起張文亮老師的文章,他把老師形容成牛仔和牧羊人,不管是嚴厲有紀律的牛仔還是用溫柔守護的牧羊人,都是好老師。

 但,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當牧羊人。



p.s. 原本昨天就想完成,力求當天事當日畢,但累壞了來不及趕在睡前書寫,今天又補充些心境,沉澱後果然不太一樣。



書弘
構思於臺灣,臺中,西大墩街
書寫於臺灣,臺中,大度山、西大墩街
2018.10.03  20:33

2018年9月28日 星期五

教師節



 教師節,這個既熟悉卻又帶點陌生的節日。



 雖然早已知道班上正準備著送給每位老師的小禮物,但中午時分正式從同學的手中接過它,仍然有著一絲感動。

 理論上,班上的同學都被分派寫數張卡片的任務,除了自己的份內「工作」外,也可以自己再拿空白小卡寫給老師,的確有學生多拿了好幾張,就覺得這群小國一的孩子還是很單純的。



 小小的禮物袋裡裝著同學的小卡、巧克力和紅筆。這配搭是在上周的班會決定的,先是有同學提議巧克力(因為大家都知道班導愛吃),後來又有紅筆和寫卡片的選項,由於剩餘討論時間不足,最終是班導以不及掩耳的速度,趁這群小孩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包裹表決通過(幾乎全班都舉手同意),現在想起來還蠻有趣的。

 我一直覺得紅筆這個提案真的很妙,同學當時是說老師常常用紅筆改作業,所以要送老師一隻紅筆。但我這白目個性,回想起自己當學生時絕對不會提案送紅筆,因為老師會用我送的那隻紅筆來挑我的毛病,想到這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著幾張小卡上的稚嫩字跡,第一次體會身為教師的那種氛圍。雖然中華民國教育部認為我只是實習學生,但這群可愛的同學仍然寫上了「書弘老師」,紙上的語句不多,卻是真誠的感謝與祝福。

 我想起前幾天,閱讀因著大專長青認識,現也正在特教教學場域奮力地實習的Bunsim老師的網誌。特別喜歡她書寫的這句話,容我引用:「謝謝這片土地上,始終蹲下自己與學生同在一起的教育工作者。」顯然,今年的教師節,是特別的,亦是充滿謙卑的時刻。



 說實話,自己不確定「教師節」是否成為往後人生都將度過與被祝賀的節日,但第一份教師節禮物,別具意義。有個同學這樣寫道:「謝謝您時常用溫柔的話語和我們說話。」這對秉持人本路線的我來說,是鼓勵也是反思,因為我今天剛「喊」過同學而已,懇求上主賜予智慧。

 同一張卡片還寫了「早生貴子」,我實在無法理解這個祝福語是怎麼一回事(OS:懇求上主賜予智慧)。其實我原本想書寫的不是這些,但就此停筆吧。總的來說,我經歷了一次不同的教師節。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9.28  22:26  教師節

2018年9月24日 星期一

在第十六月台,錯過



 中秋收假,早早便北返。習慣搭乘高鐵往返的我,早已尋得一套自我求生密技,但人算不如上主算,仍然被他鬧了一場。



  由於161快捷公車已經不再提供固定時刻表發車,很難調配旅程時間,加上預期收假人潮將會一如往常地爆車,所以我轉而搭班次密集且便利的151,再轉台灣大道快捷公車或323進東別。既悠閒從容又有生產效率的路線,我是這麼計畫的。

 排在第十六月台,等候公車的來到,手機的公車動態APP一直顯示公車再六分鐘進站,這是個不祥的預兆。我前面已有幾位旅客,其中有一對情侶拿著日文書寫的台灣旅遊書,時不時就對話著,我雖然沒認真聽,但也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絲疑惑,這我太清楚了,這是遊客最常出現的眼神。



 人生地不熟,又加上來到語言不通的外國,這種遊客我遇過無數次,最後也都是運用自己半調子的語感來解惑,這種欲問卻不敢貿然開口的氛圍太熟悉了。話說,這類旅客以內斂含蓄的日本朋友為主。

 但他們都沒主動詢問,我當然也不動為妙。之前曾經在台中車站主動上前解圍,那兩位帶著草帽的日本姊姊顯然受到不小驚嚇,直到聽到我吞吞吐吐講出日文才鬆一口氣,這種害別人嚇到的經驗還是別輕易嘗試比較好。



 公車進站了,這對日本情侶才轉過頭,手指著書中的某個景點,直接用日文詢問我:這班公車能去這裡嗎?這是非常罕見的狀況,不管後面的人聽不聽得懂日文,就用日文對話,可見他們有多著急,幸好他們後面站著一位會講半調子日文的人。

 我一看,整個片假名,還沒拼出來之前,下意識地找漢字,「彩虹」二字印入眼簾。「彩虹眷村嗎?」我這樣想著,嘴巴卻直接說出這班車到不了,否定的答案。他們顯然有些慌張,我後面的乘客很有耐心地待著,顯然是要等我上車才跟著走,但這兩人急需幫助,我便做手勢請他先上車, 後面的隊伍便跟著動起來,此時才發現我後面排了一堆人,而我很有可能面臨上不了車的處境。



 那對日本男女看著長長的人龍,又看看我,就邊鞠躬邊說抱歉。我努力擠出微笑,回說「大丈夫」,畢竟接案就要解決掉,說不定我還趕得上隊伍最後一個。我便憑印象和現場有的公車路線圖,告訴他們哪幾班公車有經過彩虹眷村,兩人頻頻道謝又道歉。

 我腳要踏上公車時,司機喊停,說要看看還有沒有位子,因為151有行經快速道路,不能有站位。我才心想著不會這麼準吧,司機一屁股坐回駕駛座,大手揮揮:「沒位子了!」我情緒有點激動地說:「蝦沒位子囉?」司機點點頭。我就問:「那下一班還要多久?」他說:「不知道,因為今天整個大塞車。」我心已死,後退一步,車門關起,開走了。



 原本想說,那我可以好好再向那兩位日本朋友解釋一下,結果他們消失了。我只好在站牌旁,回想起司機的話,開了Google map,國道三號匯入74號快速道路處到高鐵站,北上顯示紅色,這種詭異的狀態,讓我造訪國道交通局網站,才發現該路段正在進行定期維修,難怪APP跑不動。在這中秋佳節封車道挖工程,真是神奇的國度啊。

 兩點半搭上高鐵,三點半到烏日,結果我到五點多才離開高鐵站,抵達大度山上已是太陽西下。後面這一段故事,其實夠我寫另一篇政策批判文,暫時不寫免得離題。



 錯過,宛如夢一場。尚未開工便搞得精疲力盡,上帝他老人家可真鬧。

 當我好不容易搭到公車,望著逐漸遠離的高鐵站,那造型特殊的站體,讓我想到了諾亞方舟的故事,但那裡卻不是避難所,有種逃離的感覺,活下來了。

 那,何處才是基督所在之處呢?又,我有在這趟旅途中遇到基督嗎?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8.09.24  22:14

2018年9月21日 星期五

剪樹的學徒



 這本「到京都學剪樹」,是我在實習之前,去東海總圖辦臨時借書證時偶然相遇的。它那時被擺在新書上架區。

 吸引我的,有幾處。第一,「京都」,因為那是我至今少少的日本經驗中,唯一稍微繞過一大圈的地方,典雅的京都,好像就是有股神秘的吸引力。第二,「學徒之旅」,實習當然就是當學徒,正好符合我正焦躁不安的心境,不如就拿來當作這旅途中的第一本閒暇閱讀吧。



 這本書的作者萊絲莉是一位「美國」「女」「園藝師」,我特別加上上下引號,沒有特別的意義,但也想告訴讀者,在以男性為主,保守且傳統的日本園藝界,她本身的存在就是非常特別的。

 而這,會不會是種隱喻?萊絲莉已工作數年,卻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重拾學生的名分,接受跨文化的刺激。而教育實習,是離開學生角色,卻又在另一個場域成為學生的過程,理論與實務的轉換或衝擊,宛如萊絲莉在書中所遭遇的一樣。



 封面這樣寫道:一把樹剪,三個季節,一段剪掉各種「可是」的學徒之旅。萊絲莉作為一位園藝師(或用日本的語彙稱為工匠),她從剛開始的新鮮、被鼓勵,到中期的矛盾、憤怒、傷心與不解,到後來的放下與微笑,深切地體會到日本園藝工匠所要傳遞的訊息。

 在閱讀時,我也不斷自問:我的「可是」是什麼?很巧合的,有某位教育家,把「教育」比喻成修剪與栽種,孩子們就像一棵棵樹,需要老師來修剪、來栽種與灌溉,而在教育現場中,究竟該在乎什麼?或者該用什麼態度來行動? 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這棵樹,甚至是這座庭園的樣貌。



 萊絲莉以為她只是在修剪樹,但日本園藝工匠試圖告訴她,妳的心也該被修剪,當妳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庭園,會是一幅很美的畫面。或許日本工匠並沒有這麼說,也或許書中並沒有傳達出這樣的意義,但我擅自地如此解讀了。貌似心裡還有很多感想,但再多就變流水帳,先這樣吧。

 在我嘗試修剪這一群小樹的時候,求上主,來修剪我,拿著他那把樹剪。



書籍資訊

到京都學剪樹:一把樹剪,三個季節,一段剪掉各種「可是」的學徒之旅
萊絲莉.巴克(Leslie Buck)
遠流出版
園藝學傳記

弘的書摘小語//每個人都是學徒,看似修剪他人卻是自己,推薦給你。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8.09.21  08:21

2018年9月5日 星期三

五點半



 五點半,是我起床的時間,也是我下班的時間。



 理論上,禮拜三會是我比較空閒的一天,故意在週的中央擺一天空白日,這一天沒有進班觀課,沒有固定的行政見習,是刻意也是意外的安排。

 但我今天很少坐在我的椅子上,只要我快步走向處室門口,那位一九九夥伴就會抬起頭來隨我的身影移動,臉上寫著:這次你又要出去做什麼啦?

 無意在此將我所做的事情逐一列出,按照自我認知的功力,恐怕將淪為流水帳。



  為了趕上早上七點十五的早掃時間,我必須在七點抵達學校,在不喜匆忙的慢活狀態下,交通時間預計三十分鐘,出門準備十分鐘,早餐三十分鐘,起床穿衣二十分鐘,確確實實的五點半,鬧鐘響起。

 下午五點五分,第八節結束,帶班風格嚴謹的班導,仍請同學們留步,待事情交代完畢、行禮互道再見後,眾人才散去。伴隨值日生關窗,以及留下需要特別叮嚀的同學的班導,回到辦公室,已是燈暗的五點半。



 這幾天花了些零碎的時間,製作我個人稱作「狀態卡」的紙卡,在不同狀態可使用,如:進班、觀課、外出等等。離開座位時,將紙卡放在鍵盤間隙中,顯示本人所在位置或正在進行的事務處理,方便老師或同學辨識。

 平面設計是我的興趣之一,所以很高興今天正式啟用狀態卡,而就在不斷更換狀態卡的節奏中渡過一整天,腦中浮現的是學生、教師、鐘聲與學校體系,不斷地接收訊息,就必須不斷的反思,緊湊且無暇思考多餘的議題。 



 在一成不變的規律裡,找尋不間斷的新眼光。這是一個月來,校園實習給我的體會。 

 有些觀念,是會改變的;有些機會,將隨之而來;但也有些事,也是現在的我,沒辦法再承擔的。我如此發現到。

 在這樣的日常中,我不停地祈求上主賜下智慧,來面對不同於今日的明日,再一次的,五點半。



書弘
構思於臺灣,臺中,西大墩街
書寫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9.05  21:49

2018年8月28日 星期二

不,牧師,我沒有暗爽



 原本,想以一張有趣的照片,向大家分享今天的實習日常。

 但從那則留言開始,沒錯,就是那則回覆。



 先前看過報導,在公投法下修門檻後,五花八門的連署開始進行。若要趕上年底大選,八月底是關鍵,也是送件的最後時刻。

 昨晚,便傳出中選會以「依案依次」方式進行連署書的簽收與處理的消息。



 今早,看到某位我曾所敬重的牧師,在臉書發了文,指控中選會拒收「愛家公投」,底下的留言無不氣憤。由於我昨晚看到中選會的說法,就留言道:「中選會拒收有正當原因,不需要放話引起不必要的猜測與爭端。

 不過,由於參加研習,下午回學校後都在處理行政事務,也就沒注意手機的訊息。直到下班,找了家從未吃過的便當店吃晚餐,才看到這位牧師的回覆。



 你心裡在暗爽吧!」 



 頓時,我呆愣,望著十字路口的車潮。心中卻一點點生氣的心情都沒有浮現。

 我的青少年時期,大半在這位牧師的教會度過,引領我中學時代的信仰生活,也使我看見不同的基督信仰,並堅固我的所信。



 即便,近幾年,我不曾再回到那裡。透過臉書,也才知道牧師的主張與立場,與自己所堅持的並不完全相同,但我們依然是臉友。

 其實才不久前,我在某知名友同粉專以不實的訊息,來指控牧師與其教會的不是時,挺身而出,為牧師辯護與澄清,還與該粉專管理者筆戰,幾位不認識牧師的好友也來聲援。我不曉得,牧師知不知道那陣子的風波。但我認為不論這人與我有何等異同,針對他的不實指控若錯誤,而知道這錯誤的我,便有責任來為他發聲。



 我一直認為,基督社群無法切割,不論反同挺同,我們因耶穌基督而成為葡萄樹相連結的枝仔。我也一直天真地相信,與自己有著不同議題主張的弟兄姊妹們,是有辦法坐下來好好對話的。因為我們信靠同一位上主。

 直到,我呆愣,望著十字路口的車潮的那刻。



 「你心裡在暗爽吧!」 



 牧師,我只想告訴你,我一點暗爽的感覺都沒有。我甚至沒有憤怒,我心中充滿著那句話的回音,而那回音不斷地刺傷、刺傷、刺傷著我。

 羊是需要被牧養的,牧者是需要牧養羊的。即便羊與牧者,站在草原的兩端。

 聽聞太多年輕的羊群,牠們以為牧者的杖與竿能夠安慰牠們,帶領牠們來到可安歇的水邊。但牧者卻將羊群趕到懸崖邊,凡發出疑問的或是提出不同意見的,便踢下去或是被責打一頓。

 這群羊見狀,一隻一隻,悄悄地離開了那片草原。而還有一些,仍傷痕累累地留在草原上。而我,今日成為其中之一,深切地體會,有些牧者,會傷害羊。



 而當我想到,此時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痛苦,卻遠遠不及同志群體的百萬分之一傷痕時,我更是難以想像他們的苦痛。

 耶穌基督在湖邊,對著彼得說:餵養我的羊。

 而,我只會更堅定地想著:我們,基督徒們,應與那沉默的、受壓迫的、邊緣的、弱勢的,卑微的,一同。



 腦中浮現,電影「沉默」中,那張基督的臉。



p.s. 千頭萬緒,化做文字仍有困難,不期待大家看得懂,但來龍去脈,心中的刺痛難以言喻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8.28  21:02

2018年8月21日 星期二

換籃網



 下午,眼睛已無法聚焦在教育哲學的文字上,趴下休息。

 半夢半醒間,聽力倒是挺可靠的。阿松組長開玩笑的一聲林書豪,立刻戴上眼鏡,從座位上跳起跟著走出門。



 身為一個熱愛攝影的人,實習至今,拍了不少有趣的照片,每天都想打開哀居發文,與網上的親朋好友分享,但總是也得忍住,否則可能會因為大量洗版,而被檢舉成垃圾帳戶。

 我對籃球一知半解,最擅長的是定點投籃,記得國中時,我就是負責接球投籃的角色。起初大家都覺得這瘦巴巴的矮子玩不了籃球,但後來他們發現這人不容小覷。自小數學便無藥可救,倒是知道如何投出漂亮的拋物線。



 另一位跟著幫忙的是身高一九九的夥伴,看他拿著幾乎與他同高的鋁梯, 不免覺得有趣。但不論一九九的他,或不到一七零的我,都需要這鋁梯來完成任務。

 這就是教育機會必須均等的意涵所在。



 碰這麼久的籃球,還真不知道籃網要怎麼換。圓形的籃框焊有若干掛勾處,每處掛勾兩側凹中間凸,一體成形,將籃網線穿過凹處,再往相反開口方向的凸處固定,繩索會呈S型狀;若是拆下來,順序相反,就這樣成了。

 但有時,籃框上的掛勾也損壞,阿松組長便拿出一袋黑色小物,是小號的束帶,代替掛勾,繞過籃框與繩索,拉緊,把籃網固定。我們輪流爬上鋁梯,進行這項工作。



 信仰也是如此,對上主的想像,總是必須換下已老舊或灰暗的框架,再細心地裝上新的看見與反思。建構再解構,解構再建構,這是一段動態的旅程,而且需要夥伴同行,也同心。

 就像最近在補看2009重畫的經典漫畫改編動畫「鋼の錬金術師」裡エルリック兄弟那樣,抱持單純的信仰,追尋著,奔跑著。



 覺得自己的書寫越來越無法理解,但我還是期待下一篇的產出。
 
 喔對了,這張照片是以一九九公分的角度拍攝的,感謝夥伴。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8.21  20:29

2018年8月13日 星期一

沒什麼,就是想寫寫東西



 一直想在IG發些實習的點滴,但就是沒動力做這件事。是因為實習生活毫無新意嗎?

 倒也不是這樣,暑期固定的早八晚五,看似日復一日,但其中的每個細節總藏有極微小的趣味。



 上禮拜五,第一次使用油印機,對我而言,製版、調速度和油墨深淺,這是習得新技能的一環。在日常中不經意的情節,卻也能成為令人驚喜的組成。

 實習才剛開始,就因病請了兩天假,只希望未來能順利地繼續在上主的保守之下前進。



 暴雨後的寧靜夜晚,終於鼓起勇氣觀賞了「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第一集。先前在臉書同溫層上就已窺見熱烈回響,卻也無意間得知此劇題材特殊,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便貿然觀賞是危險的,也就沒有跟著追劇。 

 除了觀劇過程中滿滿的窒息感之外,並沒有多餘的不安或沉重感。其實想做的事,就是想隨手寫一篇文,也就是我正在試圖完成的事情。



 這張照片,是我五月中旬時,偶然在街道上拍攝的。那是一間由公家宿舍改建而成的工作室,貼在玻璃上的那句話,吸引住我的目光。

 「喧囂都市中,尋找內心的寧靜。」

 不知為何,也很適用此刻的心境。但我無力解構自身,就只是想讓思緒奔放,連自己在寫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許,等到我準備好了,下一篇會是比較有架構的分享吧。願我稍後能熟睡到天亮,迎接不同以往的明天。

 我相信,上主會垂聽無法用言語闡述的祈禱。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8.13  22:07

2018年7月30日 星期一

離校,終,



 今天跑了畢業離校,接過學位證書的那一刻,行政人員是把證書和深藍色的證書套分開給我的。

 在興奮的情緒還沒湧上時,就先對那張學位證書訝異不已,因為它不如一般的獎狀或證明有相當磅數厚度,而是輕薄的觸感,霎那間還以為手上那張紙是宣紙。



 大學四年,外加因為大三猶豫到底要雙主修輔系還是考教程的一事無成中,到大四才開始修教育學程的額外大五,總共五年。

 大度山上的日子,縱使有後悔未完成的夢想,或是至今仍讓我懊惱的那些錯誤,但當我接過學位證書的那刻,仍不禁淺淺地微笑。



 這所當初抱持極高理想性創辦的學校,現在的確有太多亟需改革與破除的窠臼,很多人說,東海是大學店,但我從來不會也不願如此評價這所大學。因為我在東海的這些年,可謂我人生到目前為止最豐富的時光,這座校園帶給我的,絕對不僅僅是知識層面這麼簡單。 

 容我說句可能很刺人的話,整天嚷嚷著東海是大學店的人,我覺得這人根本就從來沒有用心了解自己的學校是什麼樣的校園,而這人可能也還未曾體驗到真正的大度山生活,這話超主觀,但也確實就是我內心深處所想的真實聲音。

 即便我才二十來歲,但我已經能夠感受到,這座校園將深深地影響我的生命。她的歷史、她的建築環境、她的一草一木、她的校園氛圍,以及她所隱藏已不被後人所稱頌彰顯的精神,都成為此時此刻我的組成的一部分。
 


 之前在臉書版上,陸陸續續看到大家以路思義當作背景,拍下自己的畢業證書。我當然也這麼做了,但當下有股感動,走到畢律斯鐘樓下,再拍一張。

 這個鐘樓,一般遊客只知道平安夜時會敲一百下,還曾有某位聖誕夜來講道的牧師不明就裡地把敲鐘講成是為了許願。但對我來說,畢律斯鐘樓的意義不只如此,她的名字代表著東大無數前輩的奉獻,更是傳遞信仰的聲響。 



 也謝謝畢律斯的鐘聲,在我入學時,敲滿了三十九下,提醒著我。離校,是另一階段的開始,面對未來的未知,願畢律斯的鐘聲,伴隨我,成為向前的力量。

 看似已終,但上主仍然繼續帶領,那個逗號後面的旅程。



 p.s. 順便重看了當時入學時希望之夜的影片,校牧的禱告詞,聽了之後,真的會回想大學的這幾年,然後,浮現微笑。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7.30  21:50

2018年6月23日 星期六

機場邊的小花


 
 
 上週,與幾位契友,去到著名的松機飛機巷,感受飛機從頭頂掠過的震撼。攝影技術還不純熟的我,比起拍攝快門抓不到的龐大鐵殼,開始側拍著地上的景物。

 我在圍籬旁,發現了這朵平凡的小花。



 越接近學期結束,心情就越不安定,顯然,面對畢業,很沒有實感,卻又步步逼近。這種矛盾的感覺,從上禮拜便開始浮現,直到此刻。

 每件事都未完成,懸在半空中,明明就是卯起來就能結束的任務,卻又有種無奈與無力感,無法掙脫。



 太多的訊息,接踵而來,還沒有心情整理,如海嘯般湧上,將我整個淹沒。不斷累積的負能量,到此刻仍未潰堤,但何時會一口氣宣洩,抑或隨風飄散,心中沒有答案。

 思緒是斷裂的,宛如砸破瓷盤的碎片發散,卻又像被關在黑盒子中,動彈不得、寸步難行。看了幾集日劇、幾集動畫和幾本書,卻仍空虛著,虛空中只有虛空。



 夜裡,正在自我放棄地述說時,遙遠的歐洲小國那端,原先只是靜靜地聽著,令我驚訝的是能在歌聲中獲得短暫的安慰。
 
 而後,從另一通電話中,得知某位親人過世的消息,我感到無常,靠在牆邊仰天閉目,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就今晚吧,讓我沉浸在悲傷與厭世的潮水之中,不需要鼓勵或者打氣,就讓我這樣吧。也許,躺下陷入睡夢後。
 
 明日的早晨,當太陽升起時,願我能像這小花一樣,在圍籬邊,平凡地挺立著,迎接新的一天。 安靜自己,有祂同在。



我倦失志耶穌近倚 顯出憐憫慈愛
叫講互人平安是我 你今何事不來
我互耶穌扶持照顧 安息在祂胸前
即時脫離艱難勞苦 心肝安然極清  
舊聖詩 194首「我行迷路耶穌近倚」(找不到八角塔版本,只有這個)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6/23  00:22

2018年6月2日 星期六

最珍貴的角落



 今晚,感到無比有趣。想把自己的心情哼成歌(不對),但,是關敏感話題,加上自身應已黑名在外,書寫此文成本極高。

 想著想著,我還是想寫,不然就愧於自己這些年來所遭受的「豐功偉業」了。



 當初只是很單純,純粹想幫忙受邀的合唱家,因此成為臨時獻唱的一員,詢問朋友後才知道,原來今晚是個校內社團及自治團體的大日子。

 對我而言,沒什麼好說的,自己一直都是圈外人,沒有擔任過任何職務,更別提高中時期曾嚮往的參選,這樣的場合,就只是另一種儀式罷了。



 更多的涉入,頂多就是欲參選的有志者不嫌棄,將毫無長處的小弟拉進團隊,從旁協助競選活動,提供政策淺見的幕後工作。

 其餘的就是,自己長期透過個人社群平台,書寫對社會或校園議題的關心,在野的身分,沒有政治權力,只是眾多默默生活的東海人之一。



 書寫自此,大約是為自己的「校園參與」做一點簡單的梳理。但我搞不懂的是,這麼個在角落中的心靈,還能被「貼上標籤」,不過就是時常「比較有力地」「監督」而已嘛。

 長期以來,聽到了不少關於我的耳語,就不方便在此透露,免得讓人覺得我以此為樂,或者「不公正客觀」、「只會寫文章亂吠」。而這場合多麼有趣啊,我對著坐在教堂內的「核心們」,唱著、送給他們一首「最珍貴的角落」。



 神聖的教堂中,我聞到兩派或甚至更多派的矛盾氣味,仍未散去。礙於我坐在詩班席上,不然我實在很想在某位核心致詞後,站起來拍手致意。原因無他,不說漂亮話,點出真實的困境,我覺得值得敬佩。 

 「勇敢跌倒」,多麼具有深意的話語啊。即便跌倒,但還是像向日葵一般,朝向太陽,展現出光輝、明朗,享受那莫名貼上的標籤,因為那在不久的未來,乃成為榮耀的勳章。



 我將步出校園,衷心期盼,自己的名字從野史中被淡忘,少一點黑特,東海才會更美好。雖說如此,但我在今晚仍嘗到了一絲復仇的滋味。

 我還是喜歡和伙伴們,在微熱的夜晚,邊吃著豆花芋圓,邊無憂無慮地說著些白癡話,在這裡,我們有音符、有相愛,少了點暗諷與火花,我能待在「最珍貴的角落」,為此感謝上主。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6.02  23:42

2018年5月26日 星期六

聚與散



 今晚,是台中大專PSF的送舊禮拜。



 原本沒有預計要參加,更沒有想到會拿起單眼跑全場。最近原本悠閒的生活,在某天把該做的事寫成清單後,就覺得煩躁起來,而且頗有被追殺的氛圍。

 但下午,我就決定,我想來。



 不請自來的菜鳥攝影同工,怕礙了事,不敢太囂張。果真,回家快速觀看百餘張照片,能拿出來的果然有限。在光圈、快門、ISO的相互配搭下,如何拍出清晰、有溫度的照片,我顯然還需要再摸一陣子。

 對我來說,首次的夜間活動人像攝影,難上加難。但也同時暗自學到些東西,「如果當時...」的自省不斷冒出,後悔自己好像太過自大之際,我想這就是攝影有趣之處。



 身為海線學校契友,跟PSF的距離如同台灣大道東西端一樣遙遠,如果大學能重來一次,我會想要更多地參與在PSF聯合團契當中。

 雖說是台中出產的大專生,但卻與全國大專比較熟悉,禮拜後的歷屆神研班籌委大合照,更是讓我驚喜萬分,從自己的53屆到最新的56屆,仍然齊聚一堂,實屬難得。

 理論上,我是去年畢業,但因故沒有參加去年的聯合送舊。事實上,我真的很少參加PSF的活動。

 所以,今天算是對自己的補償,也算是一種贖罪吧。



 在過程中,雖然拿著單眼拍照,但心中仍充滿感動。我想起,在那個下午,我隻身來到柳原教會古蹟禮拜堂,胸前貼著自己名字的牌子,在學長姐的歡呼聲中站到台前,稚嫩的小大一,被學長姐們圍繞,在那個大圓中,彼此認識與分享。

 四年多過去了,同一個地點,我來到這裡,不是被服事,而是服事人,誤打誤撞,長青團契帶給我的,我想是讓我的人生,或者說大學生涯,有所不同了吧。

 上主的安排何等奇妙, 讓我今晚能在這裡,回味自己的長青生活,即使有些遺憾,但彷彿有個劃下句點的感覺。



 我們聚,是為了散;我們散,是為了聚。

 盼在這世代中,長青人能成為那支蠟燭,將愛與光明散播出去,成為和解的使者。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構思於05/25 深夜
2018/05/26  00:22

2018年5月14日 星期一

開始,新視界













 上禮拜,毅然決然地用教會獎學金和稿費等拉哩拉雜硬湊起來的錢,買了台條件不錯的二手單眼,Canon的550D,實現心中長久以來的夢想。



 對攝影還是生疏,也沒有想要拍些什麼驚人的照片,跟往常相同,只是工具從手機變成單眼而已。

 但勢必,自己的技術會有滿足不了自己的一天,那就是要再往上鑽研的時刻。



 從中興搭車回大度山,天色將暗,望見西邊市區意外地未蒙上一層霧霾,也沒有深究拍攝角度等等細節,腦中浮現的只有興奮二字,就隨手拿出相機,找了個欄杆柱當成腳架,開始練習。

 雖然後來回到家才覺得角度好像不太完美,但至少我自己蠻喜歡的。 



 老機,配上新手,也能展開新視界的旅程。

 不奢望如此悠閒、順心平靜的生活會永不改變,惟,如同上主與我,他掌舵,我隨行。而我深知,旅途中會有他老人家故意挑起的風浪,那就是我要再往前挑戰的時刻。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5/14  23:21

2018年5月8日 星期二

起身向前-寫於東海第30屆學生會長選舉前夕



就是5月10日,身為東海人的妳/你,可以用手中的那張票改變東海。



 兩年前,從沒實際投身學生自治領域的自己,曾經厚顏無恥地書寫一篇推薦文,表明我的立場。時機點很巧合,在這屆的學生會選舉前,得知臉書被某位昔日同窗封鎖的消息,不免猜想,寫作這件事果然是壓垮搖搖欲墜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我終究還是決定書寫這篇推薦文,彌補自己未曾參選過的遺憾,也許,當時我勇敢一點領表參選,說不定也不會被這麼多人在背後諷刺我「光嘴不做事」。可是這只是無謂的回想,現在我能做的,就只有推薦能為東海校園學生自治帶來希望的候選人:彥宇、怡臻



 升上大五,因著教育學程的忙碌,也無暇顧及東海學生自治圈的動態,僅能從好友處偶爾得知片段消息,本來以在野身分參與的角色也逐漸淡出,退居連幕後同志都不是的清幽境界。

 但就在那個炎熱的午後,我在東別炒飯街的便利商店遇到彥宇(也許該叫聲學長),他請我協助政策白皮書,並以東海學生的角度給予一點建議,我非常訝異,第一是我沒有擔任過任何的職務,怎麼會找上我?第二是從沒聽過東海學生會選舉有白皮書的出現,未免也太過認真!

 彥宇的回答很有趣,他說沒有擔任過職位無關緊要,是想聽聽一位長期默默關注校園議題的學生怎麼看待這份白皮書,我覺得很感動,也就答應了這任務。數個禮拜後,我收到白皮書已初步定稿的消息,也就信守承諾應邀前往,邊吃著校友會館便當,邊討論白皮書內容。彥宇針對我的疑問與建議,都很詳細地回答或註記,我想,傾聽不是口號而已,而是實際的行動。



 當我知道彥宇和怡臻的白皮書總共書寫了萬餘字時,不禁佩服團隊的智慧與用心,而且,白皮書早在四月中便公開發表,更看得出來,他們真的蓄勢待發,準備起身向前了。相較對手,雖其在五月初亦發表白皮書,但若客觀來分析,2號候選人的政策白皮書所涵蓋的面向還是比較全面性,且論述完整、邏輯相通,甚至還關心到外籍學生的閱讀需要,因而產出多語言的政策懶人包,將東海校園學生自治選舉的格局拉到更高層次。

 比如監督校園工程此政見,兩組候選人皆有提出,追蹤、公開工程進度或在諸會議上爭取發聲機會,已經是老生常談;但實際的做法為何,卻只有2號候選人有提到。再舉一例,現今東海的校園議題已不局限於校內,往往與校外環境有極大關連,如勞作教育、空汙、高教深耕、國際化校園等等,這些校內外政策環環相扣,若政見中未看到這些相關事項,不禁讓人懷疑政見的成效究竟如何?

 但這就是我說彥宇和怡臻的白皮書之所以全面、完整、說得通的原因,他們眼中的東海大學不是關起門來便能解決所有議題的校園,而是必須與社區、社會、政府合作或爭取的有機體。他們屢屢引用東海的創校精神,來打造東海未來的圖像,他們明白東大首任校長曾約農先生所說的「開創將是我們的格言。」(Pioneering will be our watchword.)

東海第30屆學生會正副會長2號候選人陳彥宇、江怡臻政見白皮書 Platforms White Paper



 在東海待了四年多,每逢學生自治選舉便流言、黑函滿天飛,因此我的推薦文也不會針對這些來做敘述,因為這些流言的真偽,我相信東海的學生有足夠的智慧辨別,但重點是東海校園學生自治絕不容許任何外力干擾與介入,這點相信無人會反對。第30屆學生會選舉,極有可能也是我最後一次參與東海學生自治的投票,換言之,我即將畢業,老實說東海的未來一年與我何干?

 但我仍衷心期盼母校的校園學生自治能夠浴火重生,不淪為只辦活動的社團,而是建構一個應該代表全體東海學生,並發揮應有的功能與聲音的學生自治會。東海需要的不再是夢想,而是將理想實現的人。所以我誠心呼籲各位,5月10日,禮拜四,請將您的讚、分享或觀望,化為行動,前往您的系所投票處,讓東海,起身向前!




推薦人
東海大學政治學系政治理論組大五、中等教育學程(雙主修)學生 林書弘
(曾任世界學生基督徒聯盟亞太區域[WSCF-AP]神學會議暨2017年會台灣代表,現任四箴國中補救教學課程老師)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5/08 23:25

2018年5月1日 星期二

最後一日的借書證



 今天,是我的跨校借書證到期日。

 去年在靜宜辦的時候,行政人員鉅細靡遺地告訴我,如何入館、借還書,以及提醒我,「由於你是畢業生,所以期限只到四月底喔。」



 原本都想好了,趁著四月的最後一天,享受最後一日的跨校借書證,結果卻忘記帶出門,心裡想著,校外人士可以換證入館,但結果踏進中興圖書館大廳,看見登記換證的電腦上都貼著告示,因應期中考試,所以不開放。

 「...喔...」悻悻然走出圖書館,離上課時間還有數小時,這大熱天, 到底可以去哪兒晃呢?走向社管大樓,在大廳坐了下來,但空氣不流通的狀態下,實在難以忍受,因此我推開安全門,走到全家便利商店外的座位區,挑了個鄰近門的位置,打算長期抗戰。

 一開始還不錯,我拿起書開始閱讀,似有似無的溫風不時穿過敞開的玻璃門流入,可是椅子設計不良,加上午睡時間逼近,整個人呈現慵懶狀態。撐了一段時間,再度轉移陣地,原本想在交誼廳坐舒服的會議椅,但正午的氣溫實在不容許我做這種事,目光一掃,發現社管大樓後方的半開放空間有一排拋光大理石可坐。

 大理石涼涼的,加上時而吹拂的微風,正合我意,閱讀了一陣子後,索性閉目養神,半夢半醒之間,感官變得格外敏感,能聽見學生在我面前經過的腳步聲,「看見」陽光光影的移動,心裡還想著,自己正在實踐書中的「慢活」呢。



 時間將近,背起行囊走向中興湖,此時風已轉涼,悠閒地走上假山的階梯,坐在稜線上,想說真是個好地方,結果手臂卻癢起來,原來是小黑蚊來拜訪,我也只好離開。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在這樣的旅程中,剛開始覺得舒適的地方,久了也會開始炙熱,我沒辦法像康德,一輩子不離開那個小鎮。

 在中興湖旁,遇見一隻鴨子,牠若無其事從我身邊經過,搖擺到步道上,看著牠走著,心情也悠閒起來,想起馬太福音中,基督所說過的譬喻,百合花與飛鳥的那段記載,腦中開始盤旋這篇隨想文的誕生。



 方才,也看到了教宗方濟各回答Emanuele這位小男孩難題的影片,更覺感動,「來,過來我這裡。」我彷彿看見基督的容貌,天主教真的有一股魅力吸引著我。而且,不代替天主評斷與審判,以包容與愛心面對天主所愛的所有子民,這才是一位信仰者的信仰。

「教宗爺爺,我爸爸不信上帝,他會上天堂嗎?」(風傳媒)

Emanuele向教宗提問 中文翻譯影片(B.C. & Lowy)


 而我,最後一日的借書證已過期,但我相信,上主對他的百姓的應許,不因任何條件而不同,他的慈愛永不失效,他的盼望,與每一位同在。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5.01  00:47

2018年4月26日 星期四

冷色系的瑪妮




 以往的「#弘的讀冊生活」,都只有摘錄書中一段文字,或是寫下自己的幾句心得便分享貼文了,但我越來越覺得,這種做法對一本書來說實在是太粗糙,也太無禮了。所以,我會嘗試將自己所閱讀的書籍中,挑選有感動的部分書寫在這兒,除非有必要,否則將以不劇透的方式進行,讓讀者仍能動力閱讀,也許並不會每本書都會有產出,我不是專業的書評人,這是自我的練習,也是一趟旅程。



 其實,「回憶中的瑪妮」(When Marnie Was There)這本兒童文學書,是1968年卡內基文學獎的入圍作品,作者是瓊安.G.羅賓森(Joan G. Robinson),比較為人所熟知的是她用她女兒的泰迪熊做為主角來創作故事集,而該系列也讓她成為知名作家。

 以上是書扉頁對作者的簡介摘錄,但其實我對瑪妮這部作品的初次接觸,是三年多前與同學楓先生一同去電影院觀賞同名動畫,由米林弘昌執導,當時流傳該片可能為吉卜力工作室最後一部動畫作品,因此我和楓先生很快就成行了。那時我剛開始學日文,在觀影後也書寫了一篇無關劇透的短文,連結如下。




 我一直都很喜歡米林弘昌的執導作品,從首部「借物少女艾莉緹」(借りぐらしのアリエッティ),到「瑪妮」(思い出のマーニー),以及我還沒有機會觀賞的「瑪麗與魔女之花」(メアリと魔女の花),不曉得是不是巧合或是他自身的志趣,這三部恰巧都是分別改編自三位英國女性作家的作品。米林弘昌的作品風格有種特殊的細膩感,尤其在人物情感的呈現,以及日與洋的元素融合不衝突,是我覺得米林弘昌最特別之處。

 (話說,來個冷知識,如果讀者有看過宮崎駿的「神隱少女」[千と千尋の神隠し],一定對無臉男[カオナシ]不陌生,其實他的原型就是米林弘昌導演本人。)



 扯遠了,事隔多年,當我再度在圖書館偶然看到這本書時,便不自覺地從書架上取下,好像有一股力量驅使我來細細品味這本我只看過動畫的原作。大約花了幾個禮拜看完,最常閱讀的時機都是在搭乘往中興大學的公車上,不知為何,禮拜一下午的慵懶氛圍,很適合跟著主角安娜(Anna,動畫裡改名為杏奈[あんな])在村子裡跑來跑去,而且是孤獨地一人。

 總覺得,這故事雖然是在溫暖的英國諾福克地區,但閱讀時總有種冷冽的空氣迎面而來,也許是我把米林弘昌的動畫畫面帶入腦海,那當中也是冷色系。(查了才知道,動畫是為了配合原作的「冷清風格」,表示我還是有點感性的閱讀能力的。)

  但比起瑪妮(マーニー),我很喜歡安娜這個角色,她被營造成常常獨自跑跳的人物,身為獨子的我很能夠體會那樣的感覺,自有記憶以來,獨自一人玩耍是我習以為常的事情,不是說沒有父母或親戚朋友陪伴,而是當我獨處時,「這樣也蠻好的」的想法會冒出,跟安娜的自白不謀而合,當我看到安娜一次次地重述著這樣的心底話時,我的心是震撼的。



 作者瓊安說,「你可以寫很多很多書,但只有一本是真正的你。」這本瑪妮,就是她自己,我突然能夠明白為何自己那麼愛瑪妮這部故事書、這部動畫,因為在裏頭,我找到那個真正的自己,如同水面映照出自己那最初的面孔,那上主最初創造我的樣貌,以及塑造自己的過程,為此,我感謝上主,讓我能遇見,冷色系的瑪妮。



書籍資訊 
回憶中的瑪妮
瓊.G.羅賓森(Joan G. Robinson)著,王欣欣譯
台灣東販出版
兒童文學類
弘的書摘小語//也許,你也能從中,找到自己的樣貌,推薦給你。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4/26  23:41

2018年4月19日 星期四

鳥居要不要立起來



 最近不知道哪來的能量,一直很想把心中所想書寫成文字,也許是經歷一場病痛,覺得生命太過未知,想為這些留下點印記吧。



 這學期頂天立地的課表,讓我可以在下午的時候,放鬆思考(雖然通常從事耍廢就是),許多的想法會在這時冒出。以往會好好品味,而想著找時間要寫下來,但結果卻是讓其灰飛煙滅。最近總覺得,想到什麼,就應該把思緒記錄起來,變罐頭不打開也沒差,以後會用到的,至少,不會消失在記憶的長流之中。

 早上的多元文化教育課程,我們探討了原住民族教育議題,正如我在臉書貼文所摘錄的,有同學提出一個我覺得實屬難得的論點:一群漢人討論原民議題,看待的角度還是漢人本位。為何說實屬難得呢?因為就我自己的經驗,很少學生能夠如此精準地道破這個盲點,我們用我們的方式「幫助」或「議論」他人,卻渾然不知這可能只是霧裡看花,甚至造成壓迫。

 想起前校牧花輪牧師說的,有些事情擁有人的溫度,而不是冷冰冰的議題。



 晚上,老師繼續介紹他設計的特色課程,透過跨科共備教學,帶領同學認識台中與台南兩大城市的日治時期建築,並檢視公共決策的重要性。雖然我先前就對撤退來台的國民政府如何對待日本殖民統治所遺留的事物略知一二,但還是有相當大的震撼。

 聽到一個新詞彙,不免側耳傾聽。雖然「去日本化」在戰後就開始,但顯然1972年台日斷交後,內政部通過一份「清除臺灣日據時期表現帝國主義優越感之殖民統治紀念遺跡要點」才是關鍵,這裡頭有六大點,洋洋灑灑寫出應消除何種建物,除了徹底清除神社、紀念碑外,就令我豁然開朗的就是橋梁了,各種的「民國前幾年」字樣,我想就是源於這份函件。

 最驚訝的,當老師秀出日治時期的台中市區空照圖,細數有哪些建築被拆毀、現在是什麼模樣時,不難理解為何台中需要推動中區再生了。中之島公園(台中公園)周邊,公會堂、武德殿、台中官邸等等建築,如今都不復見,若當初執政者有智慧全數保留,文資豐富、城市綠帶,那今日的中區將會很不一樣。

 日本在1919年就制定「史蹟名勝天然紀念物保存法」,1930年適用殖民地台灣,當時也列入了三十餘項紀念物,有天然物、史蹟,時代橫跨荷殖、清領、日治。不是要幫日本人辯護,而是反省,為何我們的心胸會如此狹窄?




 然而,這都是空想,因為這是個歷史被架空的島嶼,政治的意識形態凌駕於所有的一切。鄭氏王朝是趕走荷蘭人的民族英雄,日治時期全台民眾一心向祖國「大陸」,然後沒有戰後白色恐怖因為抓黑名單只是奉公守法。

 台灣人的歷史記憶是被抹煞的、斷裂的,如同吳叡人老師所說「受困的思想」。若不能從牢籠中脫困,走向世界,創造屬於自己的論述,就是不斷陷入殖民與被殖民的泥沼。信仰亦然,如何讓上帝去殖民化,真正定根本地,詮釋出屬於自己的歌聲,傳唱下去。然而,處於帝國的邊陲,如何跳脫,值得深思。



 更諷刺的,是迄今仍躺在台中公園的神社鳥居,要不要立起來呢?



 p.s.真的是隨手隨想,已不清楚自己寫了些什麼。本文照片為台中州廳



書弘
於台灣,台中
2018/04/19  23:59

2018年4月15日 星期日

我與吉吉的相遇



 「魔女宅急便」裡,那隻跟著琪琪(キキ)浪跡天涯的黑貓,名叫吉吉(ジジ)。而就在今晚,我與他相遇了。



 合唱家的練習結束後,我獨自走往車棚牽車,一如往常地,順手拿起鑰匙要開鑰匙孔,往下一看,藍色腳踏墊上頭有團黑黑的東西。我的理智還沒恢復過來,直覺就告訴我是隻貓,而我窺見了毫無防備、舒舒服服窩著的他。心中還不由得想到,山葉藍跟凱特黑(Cat Black)真是絕佳配搭!那色彩設計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為何人的思慮可以有這麼多條支線?)

 我的右手下意識地伸向外套右側口袋裡的手機,原因無他。幾乎是同時,或者只有那幾毫秒,他警覺地抬頭,我們四目相接,泛黃的兩顆眼睛圓滾滾地看著我,似乎有多樣的情緒爆發,「為什麼?!」、「這個人(這隻貓)是誰?」、「怎麼被(我)看到了?」、「快逃(啊來不及拍了)!」

 我愣在那裏,腦中仍不斷環繞尚未跟上的脈絡,他已迅速且優雅地躍下機車踏墊,在兩個車格外停下轉頭回眸,「他想幹嘛?」、「我要不要走(拍)呢?」、「快逃(啊又來不及拍了)!」我們的意識都在那瞬間,在冷冽的空氣中交互作用,同樣的時刻點,卻有迥異的思考。我想,他不只是個藝術家,還是位果斷的哲學家。



 結果,我與他展開一段不長的追逐戰,我繞到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他貌似能預知我的動向似的,又往反方向跑去。最後,我這被譽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只拍到一張錯焦的模糊照片,突然明白,那名號只不過是人的自大驕傲之詞罷了,與上主的受造物相比,何等渺小!

 帶著些許的失望感,打開車廂,戴上安全帽,跨上機車,像是想到些什麼,用手摸了腳踏墊,感受他的餘溫,不為了證明什麼,只是讓自己安心些,為何?我也說不上來。在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宛如變態一樣時,不禁笑了出來,發動引擎,催動油門。

 嘴裡喃喃自語:「再見了!吉吉!期待在未來有你!」



書弘
於台灣,台中
2018/04/15  23:31

2018年4月12日 星期四

當無力再思考時



 從昨天開始,頭就開始刺痛,連今天晚上的課都託學弟幫忙請假,到書寫的此刻仍未完全消除。



 跟我比較熟識的友人,應該多少都聽過我是一個自小就不斷跟病痛奮鬥的人,常幽默地說:我的家很溫暖,另外教會是我第二個家、醫院則像是我的第三個家。這也許有些誇大,但就我有印象以來,半夜急診、定期回診與無數的各樣檢查,填滿童年記憶,當然,我的父母也四處奔波著。

 直到二十餘歲的今日,我仍在繼續,也許未來的年歲,都將學習如何與病痛共存吧。曾被一位醫生這樣說道:連之前吃過什麼藥的藥名都講得出來,你真的是專業級的。能得到醫學專業人士認證,實屬榮幸。



 與疼痛共處、如何緩解,這是我的「專長」,但這兩天,我卻體會到了比起肉體欠安更加痛苦的事情,那就是:無法思考。

 我貌似是初次嘗到這樣的滋味,全身無力到連思緒的力氣都沒有,我覺得恐懼,只能閉上眼、或坐或躺,只有無限的黑暗混沌,宛如與那個充滿知識與理性的世界隔絕,我決意抗拒,用剩餘的氣力滑了滑手機,播放一些牧長的講道影片和幾首愛聽的歌曲,既然無法自行解構建構,那就單純聆聽吧。

  聽著聽著,平常覺得生硬的解經,竟使心裡安心起來。很多人的上帝,貌似要富足、順利,祂才會出現,祂才有權能。但我的生命經歷中,往往是在身體的軟弱、無力再思考的時候,再次體會到上主的真實。



 一直以來,我給人的既定印象就是好辯、好批判,但其實,在這些的背後,我仍需要來自那位基督的憐憫垂憐。雖身體遭到禁錮,但我仍仰望那片天空。當無力再思考時,也是信仰的開始。



p.s.自己有偏頭痛病史,因此天氣每次轉換時,人都會不舒服,但這幾天實在太悶熱,所以才可能加劇程度,目前逐漸好轉,持續自我觀察,請大家莫擔心。



書弘
於台灣,台中
2018/04/12  23:52

2018年3月27日 星期二

高教深耕,東海拆教室。



  近日,在校園內鬧得沸沸揚揚的議題,莫屬人文大樓(以下簡稱H大)教室遭到無預警拆除,甚至傳出文、史、哲三系的系圖也面臨撤除的風聲。而這一切,筆者原先還以為是計畫中而已,沒想到竟然在開學後赴H大上課時,目睹已被拆個精光的教室,這才恍然大悟,宛如聖經中那多疑的多馬,一定要碰觸到耶穌的肉身,才真正相信祂復活了。但不同的是,基督已復活,東海精神卻死了。

  說實話,筆者是政治系大五,外加雙主修教育學程,除了過去偶爾在H大上課和教育學程外,筆者就只是H大的過客罷了。但筆者如此關注的原因在於,東海大學的學生抗爭史,通常與校園景觀或建築有關,這次也不例外,只不過,學生關注的焦點,已從校園景觀的破壞,進而探討教育權、高等教育與行政傲慢的議題,將會是極為關鍵的一役。



  然則,今(03/27)日中午於銘賢堂舉行的說明會,卻著實令人摸不著頭緒。順道一提,連會議名稱都十分中性,稱作「人文大樓教室與系圖變更用途說明會」,似乎有意無意營造出「我們只是變更用途」,無涉於「建築硬體的拆除變更」,如果是筆者來下標題,應該會忠於事實「人文大樓教室拆除工程與系圖前途未甫說明會」。

  整場說明會,不諱言,流程安排還算得宜,且相關處室最高長官都出席,至少筆者有感受到校方對這件事的重視度。但內容就稍顯離題了,副校長先大篇幅地闡述「高教深耕計畫」的藍圖與願景,教務長引出各種統計數據來一吐教室不足排課困難的苦水,總務處則鉅細靡遺地證明這些「中小型工程」是如何合乎法規程序正當,最後圖書館長更華麗地撥放了一段圖書館的簡介影片給在場的師生欣賞。

  但就是沒有任何一位說明:為什麼要拆H大的兩間教室。



  整理一下事件的脈絡,因東大要配合高教深耕計畫,翻轉教室、跨域教學等等立意良好的意象,教師需要一個可以共學共創的空間,亦需要高教深耕計畫的共同辦公室,所以教務處就向總務處提出工程申請,選定H大這兩間在本學年就未排定課程的教室,而且經「校園環境保護委員會」認定不屬於重大工程,而趕在開學前便完成拆除的理由是避免影響學生上課。

  至於所圖,暫時按下不表,但大抵上來說,筆者可能會跟文史哲三系同學持不同立場,對於三系所圖合併成為文史哲圖書分館這件事,目前聽起來是立意良善,但仍然必須追蹤。然而,學生組成的H大小組已有相當清楚的訴求,筆者在此不再贅述,而是想從不同的角度切入這件校園議題。讀者可點以下連結參與聯署:H大黑箱拆教室連署



   首先,筆者作為一位教育學領域的學習者,對校方的認知感到匪夷所思。若教師們真的有心想要共學共創,自己就會聚集開始實踐,怎麼會是沒交誼廳就不能共學共創?若真要建置教師共學共創空間,整個東海大學校園沒有任何一間閒置空間可以運用嗎?何必挑「學生的教室」來「深耕」?再延伸一點,校方說人文大樓是校園的中心點,因此選定此處讓老師方便聚集,這種牽強的理由令人啼笑皆非。

  翻轉教室,在任何地方都能夠翻轉;跨域教學,在任何課堂上都能夠跨域,為何如此強調硬體要先行?在一片討論具體的教室使用率或行政瑕疵的呼聲中,筆者想回歸到較起初的精神層面探討此事,並提出個人反思,若校方是抱持如此老舊的思維來看待翻轉教育,那只會翻了一半,寧願美輪美奐的交誼廳,也不願意認真探究如何共學共創。有空間,不一定會有翻轉;但先做到翻轉,大家自然支持硬體空間的產出。

  對學生來說,或至少對筆者來說,不是反對拆教室,而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拆教室,且在程序上完全疏忽溝通協調,沒有經過師生的充分討論,就在行政處室的權力下草率行事(而且筆者認為所謂的空間分配小組、校園環境保護委員會等,根本是球員兼裁判),甚至還把「怕開學後動工影響學生上課」拿來當作光速拆除的藉口之一,筆者覺得這根本就是推卸責任。



  在H大拆教室事件開始延燒時,筆者曾在臉書上引用芳威廉博士(Dr. William P. Fenn)的十四點備忘錄〈我所欲見設於台灣之基督教大學的形態備忘錄〉,該篇備忘錄至今仍為探討東大校園傳統的經典文獻,其中第六點是這樣寫的:

「六、民主觀念在行政上以及師生關係間都應有實際的表現,全體教職員都應投入。這意指學生儘管有成熟度的限制,但仍可決定他們自己的活動並在教育上參與行政與學術事務的討論。也意指教員有責任參與學校的基本決策,此為教育過程中學校逐步成長的要素。」

  也許,在東海精神逐漸被人遺忘的時代裡,重新提起芳威廉博士,恐怕只會被認為八股,但這段文字恰恰刺眼地提醒著我們每位東海人,那不能被拋棄的校園民主,甚至,最該被翻轉的,是這座校園裡的高層。拆了兩間教室之後,我們要去挑戰與面對的,將會是法治的改革、溝通管道的建立等等困境,這是拆毀與建造的過程,如同某行政處室首長所說:你們等不了這麼久,我也等不了這麼久了!



  最後,在此感謝一位筆者極為敬重的牧長,他留言道:鼓勵與期待細膩的對話,而不是放話。筆者覺得他講的真是對,因為筆者感受到的,就是四兩撥千金的作為,用「我們聽到了」堵住學生的嘴,何來對話?而某行政處室首長的發言更是讓人屢屢驚嘆,「拆教室並沒有讓老師學生流離失所,跑教室多走動也對身體是好的」,這不是放話,什麼才是放話?也因為這位牧長,才讓筆者以跟拆教室有得比的速度,書寫這篇結構稍顯鬆散、風格略為強烈的拙文,希望未來還能夠有更多的對話與討論。

  另外,之所以特別使用「筆者」這自稱,是心想著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轉載分享,當然要嚴肅一點,但顯然是筆者想太多了。因為筆者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學生,寫這一大串也不一定會有人看,還有可能被家父家母叨念「好好讀書不要管政治」。所以筆者要來繼續完成我的教案了,不用拿什麼一億兩千多萬來說嘴,筆者可是真正要陪國中生好好的「無料翻轉」一下。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8/03/27  1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