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7日 星期四

學廣播,期待再會



 其實這張照片已經是實習剛開始時拍攝的,一直想要發文,卻猶豫不決是在IG直接上傳,或者是要書寫些文字,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

 猶豫,或者說忙碌到現在,我顯然選擇了後者。



 那天,我和一九九君向即將退伍的替代役哥討教,如何使用全校廣播。畢竟,總會有需要用到的時候。

 向全校放送的廣播,還可以調整放送範圍。一台黑色的長方體,上面有若干按鈕,各有功能。不同於印象中,日本動畫中常見「放送社」或校方廣播的鵝頸式麥克風,要廣播時還要按下ON,然後AIR燈還會亮起。

 本校使用的是一支很普通的無線麥克風,要廣播前,確認「戶外」按鈕是否亮起;如果要召集特定年級的學生們, 另有六顆「室內」按鈕可供選擇,從國一到國三、高一到高三,按下後,教室內也能聽到廣播。



 衛生組長請我集合各班服務股長,發下須要繳回的統計表,學廣播的契機就是如此。

 第一次廣播,手有點抖。拿起麥克風之前,替代役哥在身旁默默重述我應該怎麼說。

 「學務處報告,學務處報告。請國中部各班服務股長,現在請到玄關集合。再報告一次。請國中部各班服務股長,現在請到玄關集合。報告完畢」



 就算我曾經在三百多人的神研班擔任過開會禮拜的司會,也有多次團契全國巡迴在教會上台分享的機會。但這次不一樣,因為廣播看不到群眾,聽眾卻是存在的。

 站在學務處內,拿著麥克風說話,不免向窗外凝視,聽著自己的聲音在偌大的校園裡回溯,這是一件頗有趣的事情。



 很難想像,聖經中描述耶穌在曠野處對著數千人講話的片段,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而且按照希伯來人當時的書寫慣習,人只單指男人,女人與小孩不算在內,顯然現場的人至少要多一倍。

 難道耶穌自帶麥克風,門徒是他的音控團隊,拉好電線,架起擴音喇叭,這樣子好像有畫面一點了,讀經需要一點想像力。



 但其實我想說的是,這個網誌「我在東海,寫日常」,開辦至今已經五年半,書寫超過一百六十篇文,閱讀總人次達兩萬一千多人。最重要的,我感謝從未中斷寫作的自己,替自己的大學生涯,留下點點滴滴。

 同時也感謝,陪我一路走來的讀者,無論是家人、朋友、同學、牧長或素不相識的夥伴,包容我文筆的不成熟以及粗劣,讓我有進步的動力。



 近日,常在思考,當初設立「我在東海,寫日常」的初衷是為了記錄大學生活,那是否該讓這個完成階段性任務的網誌功成身退,為此,理性與感性彼此衝突對話。既然作為大學生涯延伸的教育實習也結束,那麼我就不能再逃避這件事情。

 在舊曆新年時將這篇文書寫完成,頗有感觸,這將是「我在東海,寫日常」的最終篇,本網誌預計會封存不再更新。不過,(很不幸的是),我並沒有要停止書寫的意思,內心已有新的規劃,我想,很快就會向大家揭曉。



 這裡承載太多情緒,歡笑、悲傷、興奮、哀怨、盼望、失落,保存著最真實的我,太真實了,以至於變成我無法承受的重擔,所以我想要重新開始。

 等到某一日,我能承受文字的重量時,再回頭品味這些敘事,但在此之前,想先沉潛一段時間,整理好自己,也許幾個禮拜、幾個月,或許是幾天。太過驕傲、太過自以為是、太過心浮氣躁,給自己一個reset的機會,學習接納不完美的自己,並成長。



 廣播,將自身所思所想,傳遞給眾人,看不見群眾,但確實能影響人;而我的廣播就是文字,希望自己的文字是帶來正面的氛圍,而我將繼續走在學廣播的路上。



書弘
構思於台灣,台中,西大墩街
書寫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台灣,屏東,溪州

原稿完成 2018.08.31
修稿完成 2019.02.07  13:45

2019年2月3日 星期日

巧遇與非巧合



 今天,和幾位東海長青的畢契、契友趁著過年前晃晃。從地緣來看,我們都居住在南國;從興趣來看,我們都喜歡吃喝攝影;若從信仰來看,我們都是一群叛逆的基督徒。這樣的聚集,十分地有趣。



 走在駁二的樹蔭下,與坐在路邊吃著冰的一家人四目相接,總有點熟悉感,但有介於自己曾有不小心認錯人的尷尬經驗,因此我便沒有多想,繼續向前與學弟聊著。

 「書弘~書弘~」呼喚我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那是嬸婆一家,舅舅、舅媽都在。後來想想,自己真的很沒有禮貌,應該要一開始就認出來的。聽舅媽說,帶嬸婆出來曬曬太陽真是不錯,我看見有朝氣的嬸婆,也不禁感到開心。



  與嬸婆一家道別後,大夥兒臨時起意想去逛駁二市集,繞著繞著,竟然在某個攤位上看見熟悉的臉孔,我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舉起手指著對方,嘴巴脫口而出:欸?你怎麼在這?

 許久未見的國中絲竹樂團學弟,身材結實壯碩,跟弱不禁風的我形成強烈對比。他開口便說自己常常看「弘的白目系列」貼文,而且覺得很有趣;我笑稱要轉型不幹了,不想再這麼厭世。

 兩個人就這麼分享近況,最後說到台灣愈趨艱難的處境,他說,我們都要活著啊,哪天防線真的崩潰了就決一死戰,所以你要繼續寫,這就是你的不自殺聲明啦。說完,兩人大笑,互道有緣再會。 



 晚上,好友林兄突然傳來訊息,闡述了些頗深層的感想,一來一往之間,我發現到,這一切都是非巧合。

 人生中,有許多巧遇,但我確信這些巧遇,都是非巧合,是上主刻意安排的非巧合。



 帶來歡笑、帶來驚喜,或者,帶來悲傷,甚至傷痕。這些都成為生命中,使我們成長的組成。

 在這習於獨居與個人主義的時代,物質不能滿足空虛的心靈,不變的,是我們都需要夥伴,無論是家人、朋友、同學或曾經對話過的人,而我自己的身旁有這些夥伴,滿心感謝。



 最後補充,照片中的夥伴,借我拍一下,感謝。



 書弘
 於台灣,高雄
 2019.02.03 23:15

2019年2月1日 星期五

畫句點



 夜已深,而明日已不用再早起越過虹揚橋了。


 實習的最後,時間飛快地流逝,甚至比預期的還要再快,自己都趕不上似的。經歷了許多事,每段都值得寫成短文,這些文字債,就先讓我欠著吧,以後有得是時間補齊,而我也覺得自己會補齊的。



 早上,意識到實習最終日的感傷,為避免情緒繼續擴大,我戴上蘋果那毫不隔音的標準耳機,沿途聽著「獣になれない私たち」的OST,也輕快了起來。

 一如往常,做著日常工作,還是沒有閒暇讀教檢,不過同時也是無心。因為我正以格外認真的態度,過好實習最終日的每分每秒,就是覺得很寶貴。感謝的話太多,我就不按傳統一一致謝了,因為我想表達的也不是這個主題。



 就算已經提早幾天分批整理物品,剩下的還是足以裝滿一個大紙箱,夕陽餘暉照耀之時,我將家當搬上機車,發動引擎,騎出校門,那刻,我突然明瞭,實習老師四個字,已不再是束縛住我的限制,而成為自己人生歷練的其中一個符號,榮耀的符號。

 昨晚與好友林兄餐敘,聊到很晚,散會前遞給我一個可頌,說要給我當早餐吃。實習這段旅程,我想,我從許多人身上獲得的,絕對不是枉然,而這些絕對不能用金錢衡量價值,很想告訴那位約我出來聊聊,卻一直用帶有侵略性話術,把我貶得一文不值的業務,我與你不同。



 夜已深,本來不想書寫,也已經過了一月三十一日,但心中仍有股力量,驅使我必須寫點東西,來為實習生活做個收斂,不完整也罷,重要的是畫下句點,並邁向下一階段。 

 成為自己,不被他人所定義,在主保守下,前進。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書寫開始於2019.01.31 23:45
 書寫定稿於2019.02.01 00:06

2019年1月24日 星期四

孩子們



 實習接近尾聲,歷時半年的旅程即將結束。這意味著,我與這群孩子們的相處也要暫時畫下句點。

 雖我曾覺得,「孩子們」這詞似乎帶著溺愛成分,因此極少使用,但面對中學生,「小朋友」 太幼稚,「同學」又顯得生硬。

 我想,我已經喜愛上他們,當我稱他們為孩子時,內心不由得湧出一股感動,體會到什麼叫做為人師的喜悅。即便我仍未下定決心,走上教育這條道路。



 今天是國中部寒輔的最終日,孩子們和我都隱約知道這點,卻沒有人說破,大家一如往常地背起書包在離開教室前,向我說聲:林老師再見!

 這群孩子,每個人寫了秘密小卡,非常簡單地貼在一張厚紙板卡片上,在歡送餐會上送給我。我們班的孩子害羞內向,沒有上演十八相送,彷彿下學期的開學日時,我們仍會相見一樣。



 而我,早已決定要為他們製作明信片,二十六張都是獨特的,從上千份檔案中挑出最自然、笑得最燦爛,而我又沒有對錯焦或曝光失衡的照片當作滿版設計。並在後面寫一些話,這是我能送給孩子們最好的離別禮物。

 昨晚,我在寒冷的夜中書寫完最後一張明信片, 內心充滿感動,並沒有很戲劇性地流淚,但我知道,自己充滿了不捨。

 希望陪伴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慢慢成長的樣子。



 逮到機會,趁他們去體育課時,偷偷將明信片放到每個人的桌墊下,然後離開教室,直到中午放學時才再度出現。

 有個小女孩在小卡上寫道:「我們跟您有一些感情了,真的很捨不得過不久您就不會在當我們班的實習老師了,但您永遠是116的一分子!」(容我將錯字保留)

 若是他們依依不捨、東問西問,恐怕我會當場潰堤。暗自感謝孩子們可能沒有自覺,但對我來說卻是拯救的舉動。或者,對我們來說,離別來得太快,還來不及做準備,就已被時間追上。



 這張照片,是我們上週去東海湖旁攀樹時拍的,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用這張當那位男孩的明信片封面,最終,還是挑了另一張清楚看到整張臉的照片。

 但我好喜歡這張照片,孩子們的天真、樂觀與勇於冒險,讓我學習到許多,看著他們,我似乎也有勇氣,踏向至今仍迷茫的未來。


 容我以自身的信仰說聲,願上主永遠與你們同在,賜福給你們。

 孩子們,翱翔吧!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9/01/24  21:34

2019年1月1日 星期二

新年,雜寫



 昨晚,完成實習總報告的書寫,有許多遺漏之處,但也無力再補進。



 趁著連假的最終日,與好友林兄相約出門。搭著公車搖晃地進城,以往認為遙遠的距離,現在的我卻不那麼覺得了。

 故意將手機放進口袋裡不拿出來,步調緩慢地走在草悟道,觀察著四周的人、事、物。有多久,沒有這樣單純地,融身於城市之中呢?



 簡單吃過鹽水意麵,兩人往國美館的方向前進。仰頭一看,天空真是美,隨意以國美館建築體拍個幾張照片,卻低頭看著螢幕自言自語道,我也不知道在拍什麼呢。

 四大美術館聯展裡的展品很多,真正讓我駐足的,是一幅名為「伊豆湯之島」的版畫,創作者是川瀨巴水,昭和十一年完成。



 這幅八十多年前的作品,竟打進我心深處,說實話,自己也不上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當我看著這幅畫,好像能聽到風吹拂過樹花的沙沙聲,以及微浪來回擊打著石塊的低悶聲,再看遠一點,更喜歡山脊的翠綠。



 這樣平靜的氛圍,被收進不大的框中,但我就像身歷其境般,也感染了如此安穩的氣息。

 也許,我現在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新年的第一天,有好友相陪,遇見好畫作,足矣。



書弘
於台灣,台中,大度山
2019.01.01  2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