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6日 星期四

冷色系的瑪妮




 以往的「#弘的讀冊生活」,都只有摘錄書中一段文字,或是寫下自己的幾句心得便分享貼文了,但我越來越覺得,這種做法對一本書來說實在是太粗糙,也太無禮了。所以,我會嘗試將自己所閱讀的書籍中,挑選有感動的部分書寫在這兒,除非有必要,否則將以不劇透的方式進行,讓讀者仍能動力閱讀,也許並不會每本書都會有產出,我不是專業的書評人,這是自我的練習,也是一趟旅程。



 其實,「回憶中的瑪妮」(When Marnie Was There)這本兒童文學書,是1968年卡內基文學獎的入圍作品,作者是瓊安.G.羅賓森(Joan G. Robinson),比較為人所熟知的是她用她女兒的泰迪熊做為主角來創作故事集,而該系列也讓她成為知名作家。

 以上是書扉頁對作者的簡介摘錄,但其實我對瑪妮這部作品的初次接觸,是三年多前與同學楓先生一同去電影院觀賞同名動畫,由米林弘昌執導,當時流傳該片可能為吉卜力工作室最後一部動畫作品,因此我和楓先生很快就成行了。那時我剛開始學日文,在觀影後也書寫了一篇無關劇透的短文,連結如下。




 我一直都很喜歡米林弘昌的執導作品,從首部「借物少女艾莉緹」(借りぐらしのアリエッティ),到「瑪妮」(思い出のマーニー),以及我還沒有機會觀賞的「瑪麗與魔女之花」(メアリと魔女の花),不曉得是不是巧合或是他自身的志趣,這三部恰巧都是分別改編自三位英國女性作家的作品。米林弘昌的作品風格有種特殊的細膩感,尤其在人物情感的呈現,以及日與洋的元素融合不衝突,是我覺得米林弘昌最特別之處。

 (話說,來個冷知識,如果讀者有看過宮崎駿的「神隱少女」[千と千尋の神隠し],一定對無臉男[カオナシ]不陌生,其實他的原型就是米林弘昌導演本人。)



 扯遠了,事隔多年,當我再度在圖書館偶然看到這本書時,便不自覺地從書架上取下,好像有一股力量驅使我來細細品味這本我只看過動畫的原作。大約花了幾個禮拜看完,最常閱讀的時機都是在搭乘往中興大學的公車上,不知為何,禮拜一下午的慵懶氛圍,很適合跟著主角安娜(Anna,動畫裡改名為杏奈[あんな])在村子裡跑來跑去,而且是孤獨地一人。

 總覺得,這故事雖然是在溫暖的英國諾福克地區,但閱讀時總有種冷冽的空氣迎面而來,也許是我把米林弘昌的動畫畫面帶入腦海,那當中也是冷色系。(查了才知道,動畫是為了配合原作的「冷清風格」,表示我還是有點感性的閱讀能力的。)

  但比起瑪妮(マーニー),我很喜歡安娜這個角色,她被營造成常常獨自跑跳的人物,身為獨子的我很能夠體會那樣的感覺,自有記憶以來,獨自一人玩耍是我習以為常的事情,不是說沒有父母或親戚朋友陪伴,而是當我獨處時,「這樣也蠻好的」的想法會冒出,跟安娜的自白不謀而合,當我看到安娜一次次地重述著這樣的心底話時,我的心是震撼的。



 作者瓊安說,「你可以寫很多很多書,但只有一本是真正的你。」這本瑪妮,就是她自己,我突然能夠明白為何自己那麼愛瑪妮這部故事書、這部動畫,因為在裏頭,我找到那個真正的自己,如同水面映照出自己那最初的面孔,那上主最初創造我的樣貌,以及塑造自己的過程,為此,我感謝上主,讓我能遇見,冷色系的瑪妮。



書籍資訊 
回憶中的瑪妮
瓊.G.羅賓森(Joan G. Robinson)著,王欣欣譯
台灣東販出版
兒童文學類
弘的書摘小語//也許,你也能從中,找到自己的樣貌,推薦給你。





書弘
於臺灣,臺中,大度山
2018/04/26  23:41

2018年4月19日 星期四

鳥居要不要立起來



 最近不知道哪來的能量,一直很想把心中所想書寫成文字,也許是經歷一場病痛,覺得生命太過未知,想為這些留下點印記吧。



 這學期頂天立地的課表,讓我可以在下午的時候,放鬆思考(雖然通常從事耍廢就是),許多的想法會在這時冒出。以往會好好品味,而想著找時間要寫下來,但結果卻是讓其灰飛煙滅。最近總覺得,想到什麼,就應該把思緒記錄起來,變罐頭不打開也沒差,以後會用到的,至少,不會消失在記憶的長流之中。

 早上的多元文化教育課程,我們探討了原住民族教育議題,正如我在臉書貼文所摘錄的,有同學提出一個我覺得實屬難得的論點:一群漢人討論原民議題,看待的角度還是漢人本位。為何說實屬難得呢?因為就我自己的經驗,很少學生能夠如此精準地道破這個盲點,我們用我們的方式「幫助」或「議論」他人,卻渾然不知這可能只是霧裡看花,甚至造成壓迫。

 想起前校牧花輪牧師說的,有些事情擁有人的溫度,而不是冷冰冰的議題。



 晚上,老師繼續介紹他設計的特色課程,透過跨科共備教學,帶領同學認識台中與台南兩大城市的日治時期建築,並檢視公共決策的重要性。雖然我先前就對撤退來台的國民政府如何對待日本殖民統治所遺留的事物略知一二,但還是有相當大的震撼。

 聽到一個新詞彙,不免側耳傾聽。雖然「去日本化」在戰後就開始,但顯然1972年台日斷交後,內政部通過一份「清除臺灣日據時期表現帝國主義優越感之殖民統治紀念遺跡要點」才是關鍵,這裡頭有六大點,洋洋灑灑寫出應消除何種建物,除了徹底清除神社、紀念碑外,就令我豁然開朗的就是橋梁了,各種的「民國前幾年」字樣,我想就是源於這份函件。

 最驚訝的,當老師秀出日治時期的台中市區空照圖,細數有哪些建築被拆毀、現在是什麼模樣時,不難理解為何台中需要推動中區再生了。中之島公園(台中公園)周邊,公會堂、武德殿、台中官邸等等建築,如今都不復見,若當初執政者有智慧全數保留,文資豐富、城市綠帶,那今日的中區將會很不一樣。

 日本在1919年就制定「史蹟名勝天然紀念物保存法」,1930年適用殖民地台灣,當時也列入了三十餘項紀念物,有天然物、史蹟,時代橫跨荷殖、清領、日治。不是要幫日本人辯護,而是反省,為何我們的心胸會如此狹窄?




 然而,這都是空想,因為這是個歷史被架空的島嶼,政治的意識形態凌駕於所有的一切。鄭氏王朝是趕走荷蘭人的民族英雄,日治時期全台民眾一心向祖國「大陸」,然後沒有戰後白色恐怖因為抓黑名單只是奉公守法。

 台灣人的歷史記憶是被抹煞的、斷裂的,如同吳叡人老師所說「受困的思想」。若不能從牢籠中脫困,走向世界,創造屬於自己的論述,就是不斷陷入殖民與被殖民的泥沼。信仰亦然,如何讓上帝去殖民化,真正定根本地,詮釋出屬於自己的歌聲,傳唱下去。然而,處於帝國的邊陲,如何跳脫,值得深思。



 更諷刺的,是迄今仍躺在台中公園的神社鳥居,要不要立起來呢?



 p.s.真的是隨手隨想,已不清楚自己寫了些什麼。本文照片為台中州廳



書弘
於台灣,台中
2018/04/19  23:59

2018年4月15日 星期日

我與吉吉的相遇



 「魔女宅急便」裡,那隻跟著琪琪(キキ)浪跡天涯的黑貓,名叫吉吉(ジジ)。而就在今晚,我與他相遇了。



 合唱家的練習結束後,我獨自走往車棚牽車,一如往常地,順手拿起鑰匙要開鑰匙孔,往下一看,藍色腳踏墊上頭有團黑黑的東西。我的理智還沒恢復過來,直覺就告訴我是隻貓,而我窺見了毫無防備、舒舒服服窩著的他。心中還不由得想到,山葉藍跟凱特黑(Cat Black)真是絕佳配搭!那色彩設計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為何人的思慮可以有這麼多條支線?)

 我的右手下意識地伸向外套右側口袋裡的手機,原因無他。幾乎是同時,或者只有那幾毫秒,他警覺地抬頭,我們四目相接,泛黃的兩顆眼睛圓滾滾地看著我,似乎有多樣的情緒爆發,「為什麼?!」、「這個人(這隻貓)是誰?」、「怎麼被(我)看到了?」、「快逃(啊來不及拍了)!」

 我愣在那裏,腦中仍不斷環繞尚未跟上的脈絡,他已迅速且優雅地躍下機車踏墊,在兩個車格外停下轉頭回眸,「他想幹嘛?」、「我要不要走(拍)呢?」、「快逃(啊又來不及拍了)!」我們的意識都在那瞬間,在冷冽的空氣中交互作用,同樣的時刻點,卻有迥異的思考。我想,他不只是個藝術家,還是位果斷的哲學家。



 結果,我與他展開一段不長的追逐戰,我繞到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他貌似能預知我的動向似的,又往反方向跑去。最後,我這被譽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只拍到一張錯焦的模糊照片,突然明白,那名號只不過是人的自大驕傲之詞罷了,與上主的受造物相比,何等渺小!

 帶著些許的失望感,打開車廂,戴上安全帽,跨上機車,像是想到些什麼,用手摸了腳踏墊,感受他的餘溫,不為了證明什麼,只是讓自己安心些,為何?我也說不上來。在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宛如變態一樣時,不禁笑了出來,發動引擎,催動油門。

 嘴裡喃喃自語:「再見了!吉吉!期待在未來有你!」



書弘
於台灣,台中
2018/04/15  23:31

2018年4月12日 星期四

當無力再思考時



 從昨天開始,頭就開始刺痛,連今天晚上的課都託學弟幫忙請假,到書寫的此刻仍未完全消除。



 跟我比較熟識的友人,應該多少都聽過我是一個自小就不斷跟病痛奮鬥的人,常幽默地說:我的家很溫暖,另外教會是我第二個家、醫院則像是我的第三個家。這也許有些誇大,但就我有印象以來,半夜急診、定期回診與無數的各樣檢查,填滿童年記憶,當然,我的父母也四處奔波著。

 直到二十餘歲的今日,我仍在繼續,也許未來的年歲,都將學習如何與病痛共存吧。曾被一位醫生這樣說道:連之前吃過什麼藥的藥名都講得出來,你真的是專業級的。能得到醫學專業人士認證,實屬榮幸。



 與疼痛共處、如何緩解,這是我的「專長」,但這兩天,我卻體會到了比起肉體欠安更加痛苦的事情,那就是:無法思考。

 我貌似是初次嘗到這樣的滋味,全身無力到連思緒的力氣都沒有,我覺得恐懼,只能閉上眼、或坐或躺,只有無限的黑暗混沌,宛如與那個充滿知識與理性的世界隔絕,我決意抗拒,用剩餘的氣力滑了滑手機,播放一些牧長的講道影片和幾首愛聽的歌曲,既然無法自行解構建構,那就單純聆聽吧。

  聽著聽著,平常覺得生硬的解經,竟使心裡安心起來。很多人的上帝,貌似要富足、順利,祂才會出現,祂才有權能。但我的生命經歷中,往往是在身體的軟弱、無力再思考的時候,再次體會到上主的真實。



 一直以來,我給人的既定印象就是好辯、好批判,但其實,在這些的背後,我仍需要來自那位基督的憐憫垂憐。雖身體遭到禁錮,但我仍仰望那片天空。當無力再思考時,也是信仰的開始。



p.s.自己有偏頭痛病史,因此天氣每次轉換時,人都會不舒服,但這幾天實在太悶熱,所以才可能加劇程度,目前逐漸好轉,持續自我觀察,請大家莫擔心。



書弘
於台灣,台中
2018/04/12  23:52